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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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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貓

裝修得溫馨敞亮的病房,沒有一絲消毒水味,只有淡淡的檸檬清香。床邊矮櫃上擺放著一束金桔,為房間增添一抹亮色。

阮沅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,懨懨道:“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。”

關於為什麽宋杳玖會出現在哪裏。

002:“呃。”

002:“這個不能賴我呀。”

它努力解釋,“劇本只是一個大致的依據,實際上考核世界裏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……”

“我覺得,應該是因為,這個世界設定的劇情裏,主角受是一個純真善良小白花,後續的劇本裏也有寫在身世被揭穿後‘主角’為自己□□家族後人的身份感不適應,最後在‘主角攻’的幫助下重組了家族產業,但……”

“我得說,這個人設,跟宋任務者的性格完全不符。”

“這有可能就是他當時出現在那裏的原因。”002分析,“我見過宋任務者的次數不多。但他常年在總局的任務者排行榜裏獨占鰲頭,是個有實力腦子也聰明的人。”

所以,比起劇本裏的被動,這位以前的金牌宿主更有可能主動出擊,親手消滅一切不穩定因素。

至於洗白家族就更玄了,□□背景說不定更符合對方口味。

綜上所述,反向追蹤到對家的藏身之處,並帶著手下堂而皇之闖入,應當是符合宋杳玖行事作風的一次行動。

只能說自家宿主實在倒黴,剛好撞上了而已。

阮沅苦著臉,“那你怎麽也不早點提醒我呀。”早知道他就動作快點,早點完事兒了,哪還有後面這橫禍。

再說為什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嘍啰都能持槍啊?他都有槍了還跑什麽??

都是窮途末路的□□了,還能槍支溢出嗎?給剛入行的小弟也配一把?

002也委屈,“可是我的掃描範圍也只有那麽大……”

雖然是爛尾樓,也不代表它只有一棟。那可是個開發到一半的小區,樓盤的占地面積就不知道有多少個兩百米了。

就是他們當時所在的那棟橫看豎看也比它的掃描範圍廣呢。

“好吧。那現在怎麽辦?”

不知道監控後面是否有人在盯著,阮沅閉著眼裝昏迷,問道:“現在離我離開沈家過去多久了?”

002:“快三個小時。差不多到你定下的時間了。”

阮沅:“你可以黑進醫院的系統、把監控錄像改了不?”

002:“呃,我不能。”

阮沅唉聲嘆氣。

但緊接著002又說,“但是我可以這棟樓斷電。”

阮沅:“……那還等什麽!咱們快走!”

系統迅速利用高科技力量把電閘給拉了,等墻角的監控探頭上顯示運行的紅點黯淡下去,阮沅一掀被子,雙腳落地的一瞬間差點沒給房門磕個頭。

左腿一點點知覺都沒有,好像這部分肢體完全不存在一樣。視覺上它還是與自己的身體連接,可無論如何都感覺不到,這種錯亂感讓人頭皮發麻。

原來進門時那護士往他腿上紮的那一針是麻醉劑……

阮沅還真以為是跟之前的痛感對比起才沒感覺的!

乖乖。這是打了多少麻醉啊?!

病房裏也沒有一副拐杖。阮沅單腳蹦跶起來,把衣服脫了塞到床縫裏,變回了一只小貓的樣子,從窗戶口跳了出去。

有002的保護,就算是三條腿也能平穩落地。

跟之前的操作一樣,002緊急訂了附近的酒店,阮沅進去換好衣服出來,還借了副拐杖,徑直打了輛車到春和小區——也就是沈家所在的富人區附近。期間司機大叔看他行動不便,攙了這小少年好幾把,還幾次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。

開玩笑。他才剛從醫院出來的。

阮沅搖頭謝絕。等到沒人能發現的地方,又雙叒叕變回小貓,艱難的擠過合金柵欄,一路朝沈宅的方向跑。

最終在五點半抵達目的地。

跑的阮沅喘的跟狗一樣,雖然四驅的貓爪比二驅的人腿快,但這具身體著實太小,還少了一驅,簡直比跑三千米還累貓。

再過一個鐘頭就是沈家的晚餐時間。

江暮這時候恰好在找他。阮沅從窗臺爬進去,趴在貓櫃上直喘氣,全身的骨頭都軟了,累得一根毛都不想動。

他聽到走廊上江暮的聲音:“舅舅,小貓不見了。”

沈遺則:“是嗎?它應該是出去玩去了。”

沈默一會兒,男生嗓音低沈,“可是已經幾個小時了。”

過了幾秒,沈遺則的聲音才響起,應該是剛查了定位。

“沒事,貓牌上的運動軌跡顯示小貓一直在小區裏。諾,糯米剛好回來了。”

倒是沒有敷衍小孩。

阮沅顫顫巍巍翻了個白眼:怎麽還帶查運動軌跡的啊?幸好他走之前特別註意讓002不要把定位設置在原地不動……

腳步聲由遠及近,貓房的門輕輕敞開,一雙手落在阮沅頭頂,揉了揉。

阮沅敷衍地咕嚕兩聲。

摸了兩下江暮就把他抱起來,疑惑:“怎麽感覺溫度有點高……”

小貓像剛剛加熱完畢的暖手寶,腹部鼓動的頻率很快,呼吸聲明顯,提起來的時候好像面條一樣軟綿綿的,托在手上就癱成了一塊貓餅。

跟上次發燒的情況很像,男生好看的眉毛擰到一起,抱著疑似又生病了的小貓沖出門去找便宜舅舅求救。

天知道阮沅只是累壞了而已。

阮沅無力阻攔,反正受傷的腿也要過個明路,就懶懶待在桌子上,任由醫生在他身上檢查來檢查去。

最後把簡易檢查工具一放,說道:“小貓沒什麽大問題,就是運動過度。不過這個左腿的姿勢看著有點奇怪……”

醫生哄著小貓起來走兩步。阮沅休息的差不多了有了點力氣,便聽話的站起來,甩著尾巴繞了一小圈兒。

這一走就看出問題了。

小貓的後肢居然是癱軟的,看著好像骨折了,完全被另外三條腿帶著走,一蹦一跳走完一圈就不願意動了,臥在原地窩著爪爪發呆,好像自閉了。

完全不知道阮沅其實是在跟系統溝通,江暮語氣悶悶的,“怎麽搞成這樣……”他伸手摸了摸小貓異常的後腿。

這下肯定是要送去寵物醫院拍片子。沈遺則有合作案要忙,派了助理陪江暮帶小貓去醫院。

檢查結果出來,是骨裂。

醫生給上了夾板,看這位‘病患家屬’實在是擔心,從進門起就盯著小貓受傷的地方看,安慰道:“小同學,放松點,你這貓沒事的,雖然看著嚴重了點,小動物的自愈能力可比我們人類強多了。”

“大概一個月多就能好了。這貓看著還小,骨頭還沒完全發育好呢,好的只會更快,註意這段時間不要隨便動它的後腿就行。”

阮沅就看著江暮點點頭,道了謝,又去領了藥品,像對待易碎品一樣把他小心捧著,想了想可能怕放手上出什麽意外,還去寵物醫院附近的寵物店裏買了個貓箱。

底部墊了一層棉布,阮沅特識相的自己鉆進去,看到貓箱被江暮抱在懷裏,等到家了一路提到貓房,被抱出來妥善安置在家裏的貓窩裏。

嗚嗚。好貼心啊江同學,果然沒白貼他!

這還沒完,可能是看小貓懨懨的樣子可憐極了,江暮想了想回自己的房間拿了幾本書,就在貓房裏搞起了學習。

自從身世揭開後,江暮自然不用再去辛苦打工。作為血緣關系上的舅舅,沈遺則欣然接手了這個未成年小外甥的衣食住行,還給小外甥一張黑卡,怕江暮不收,美名其曰是補上這些年來的壓歲錢。

對當年那場事故的調查還在進行中,在姐姐一家從國外回來前,江暮自然要借住在沈遺則家裏。

沈遺則也知道了江暮在學校裏的處境,問過他要不要轉學,他拒絕了。

遠比外表表現的成熟,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幾年的少年並不在乎同學的看法。更何況清河的教學質量是公認的第一,斷沒有轉走的道理。

而且處境艱難也並不包括什麽校園霸淩之類。只是班上的同學或多或少聽說了江暮家裏的情況,追債的人也有幾次闖進了學校。

高中本就是群體氛圍濃重的地方,江暮本身也是個性格冷淡的人,慢慢的就沒多少人願意與他扯上關系了,成了班級上的隱形人,有時也是別人口中的‘那個誰’。

但他不在意。

這樣其實更好。這些年他忙於打工賺錢,本來也無暇關註與自己生活無關的人。班上那些男生熱衷的無非是籃球和游戲,抑或是誰誰誰的暗戀對象。在江暮眼裏完全是浪費時間的無效社交。

哪怕是解放了時間的現在,他也只想認真學習。

他是十七歲,不是三四歲。就算找回了遲來已久的真正的親人,過往的經歷也不會讓江暮養成了不依賴他人的習慣。

其實沈遺則告訴他,他不是那對父親親生的孩子的時候,江暮沒有太驚訝。很早之前,他就有過這樣的猜想。

並不是因為在那個‘家’裏遭受的非打即罵的待遇。世界上的父母那麽多,總有不愛自己的孩子的人。

而是在又一次餓著肚子卻還要踩著板凳洗碗時,小小的男孩偷聽到的客廳內‘父親母親’劇烈爭吵的聲音。

【如果不是你不能生,也不至於……】

這是那個男人在爭執間說出的話。

江暮沒有五歲之前的記憶。

男人說是他生過一次重病,都忘掉了。其實那個家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,還在農村裏的那兩年,那對夫妻對他好過一段時間,到後來進到大城市,連那一點敷衍的好都不願意展露了。

以及,每當和街坊鄰居談論起孩子的話題,他們的態度都很不對勁。

這一切,都導致江暮將那句話記得牢牢的。

到後來女人去世,除了一筆怎麽都還不掉的天價債務,這個家什麽也沒有留給他。到後來忙於生計,江暮也就慢慢不去想年幼時的猜想了。

一直到現在,一位從沒見過的自稱是他舅舅的人告訴他,他真正的血緣至親其實另有其人,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才從積灰的角落裏蹦出來。

家人……

江暮垂下眼,平靜的翻走一頁。

若說沒有期待是假的。但……

如果雙方都能滿意對方是最好。如果他真正的雙親已經難以接受已經接近成年的、感情上完全陌生的孩子,他也不會上趕著要被認回去。

畢竟去孤兒院領養的人家都會挑小一點兒的孩子領養,都知道大了心性成熟了的養不熟。

江暮看的很開。他可以自己養活自己,這麽多年來都是這樣過的,以後也只會越來越好。

只是如果生母不願意接受他,到時候跟舅舅要走小貓,也不知道舅舅會不會同意……

揭開身世後債務就不歸他頭上了。就算回到以前的生活,拿每個月還債的錢養一只小貓,也是夠的。

想著,江暮放下筆,捏了下小貓軟軟的耳朵,收獲了小貓親昵的貼蹭和甜甜的喵喵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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